陶世龙:上大学应该不是为了做官

    在加拿大华人网读到一条来自中国广播网的消息:《温家宝突袭浙大师生 勉励学生:要做事不要做官》。经查,标题本为《温家宝看望浙大师生 勉励学生 “要做事不要做官”》是加拿大华人网将“看望”改成“突袭”;新华网使用的标题是《温家宝勉励浙大学生:如果从政“要做事不要做官”》(因未搜索到使用这个标题的新华社文章,此处改为链接腾讯网转发的中国广播网的报道。)。用语或有不同,但意在说明上大学不是为了做官,很明确。

  消息很快被转发,在一些论坛中还出现了不少留言,赞成、反对乃至挖苦揶揄的都有,这也难怪,今日官场弊病那么多,借题发泄难免。

  在中国古代,学而优则仕,天经地义,“就是夫子到而今,也要念文章,做举业,断不讲那“言寡尤,行寡悔”的话。何也?就日日讲究“言寡尤, 行寡悔”,那个给你官做?孔子的道也就不行了。”《儒林外史》中的马二先生说的是大实话。青年才俊都去做举业,考功名去了。

  所以德国的地理学家洪堡出去考察时,有植物学家作伴,徐霞客出去旅行时,只有和尚相陪,尽管徐霞客比洪堡先行了近二百年,自然地理学并不是在中国建立起来,并非偶然。盖如蔡元培所言,自汉武帝置五经博士开辟了通过读经可以做官的“利禄之途”,以后发展为科举制度,中国知识分子的大多数便入其彀中,把聪明才智都耗费在读死书上了,(中国的新文化运动,《中国新文学大系导论集》1940,良友图书公司初版,1982,上海书店影印,第3页)

  为什么要去白首穷经读死书?道理很简单,因为这才能有官做。所以清末的废科举,兴学堂,本意在学西方,重实学培养做事人才。但新办的京师大学堂,在蔡元培改革前,实际上又变成官僚培养所。经过五四新文化运动,社会的认识和风气也有了改变,北大、清华并非以出来的官多为胜,而是以学者清高,大师辈出闻名。1949年政权更迭后,许多大学成了“工程师的摇篮”,那时的大学培养目标不是官员也很明确。

  我所在的北京地质学院,准备当官的人当时更是绝不会来的。因为都知道地质行业很苦,采矿被认为更苦,还有农林水利,都不是轻松的专业,为此在助学金上国家给了这些专业以优惠,所以从农村来的家境清贫的比较多,而高干子女或名人的后代,间或有考进来的,大家都感到高兴。

  但是现在似乎是目标有点不明确了。社会上常以某校出了多少高官来炫耀,在接待校友时,官大的、有钱的坐上席,院士虽也奉为上宾,恐怕更多是看重他的权力。所以今年清华大学校庆特别提出,仅以年级为序,不计其他,当是针对时弊而为。

  其实那么多的大学毕业生,能当上官,特别是能当上高官的,总是极少数,如大学的工作就为了产出这极少数,还能成其为大学?更不要说一流了。因此我以为温家宝总理勉励大学生要做事不要做官,不仅是对大学生,对大学来说也有意义,也不止是大学。因为出现这种情况,其根源还在于官员的拔擢,文凭的分量越来越重。如果在体制上没有相应的改革,当官恐怕还会被知识精英趋之若骛。

  当然国家机器能得到优秀人才服务是好事,百多年前梁启超访北美,就发现那里的优秀人才多不入政界,美国的总统庸才居多,只是在国家遇到困难时才会有人脱颖而出,加拿大类似。但他们并未在行政上出现多大问题,这与他们的制度健全,便于萧规曹随有关。

  不过,今天的当官也应该就是做事,只会当官不会做事,那是古时的官僚,今天不应还有他们生存的空间。新华网在“要做事不要做官”之前加上“如果从政”四字,不知是不是有此寓意。

  总之,上大学不应是为了当官,办大学也不能以培养出大官为目标。即使有极少数人当上了高官,那也是个人的禀赋与机遇有关,不是在上大学时所能刻意为之。

  大学还应该是大学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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